第 七 章 红绸探寺(1 / 1)

残雪在山路间斑驳成碎玉,山风卷着松涛掠过黛瓦,将菩提寺的晨钟送向十里开外。苏锦绣坐在雕花窗前,指尖捻着那截赤金红绸的边角,烛火在她眼中投下明明灭灭的阴翳。

“那孽种不仅没死,反倒成了寺庙里的活菩萨。“心腹嬷嬷垂着头,声音里裹着寒意,“山下的农户都说,自从那丫头来了,枯死的庄稼能返青,哑了的牲口会嘶鸣,连难产的妇人都能平安诞下双胞胎。“

苏锦绣指甲掐进掌心,去年冬夜在寒潭边留下的黑气已蔓延到指节,像蛛网般盘踞在皮肉之下。她望着铜镜里自己日渐憔悴的面容,喉间泛起一丝腥甜——那截红绸本是她借生母咒术修炼的根基,当日染了女婴眉心的金芒,原以为能炼化出吞噬命格的法器,却没想三年来反倒像块烙铁,日夜灼烧着她的经脉。

“老规矩,“她将红绸缠上嬷嬷的腰际,绸面的赤金纹路在烛光下诡异地游走,“扮成香客,去探探那丫头的底细。若能近她身,就用这红绸沾点她的血——记住,千万别惊动了寺里的老和尚。“

嬷嬷喏喏应着,将红绸藏进粗布棉袄的夹层。这红绸自染了金芒后便有了灵性,苏锦绣曾试过用它咒杀邻村一个顽童,不过三日那孩子便落水而亡,可见其凶性。只是近来红绸时常无故发烫,嬷嬷摸着腰间温热的触感,总觉得像揣了团鬼火。

山路覆着薄冰,嬷嬷踩着碎石往上挪,远远望见菩提寺的山门时,忽然听见一阵孩童的笑闹声。她缩在老松后偷眼望去,只见个扎着总角的小丫头正追着几只灰鸽跑,粉袄上沾着松针,眉心那点金芒被日头照着,竟像颗会呼吸的星辰。

“阿灼,慢些跑!“寺门内传来和尚的呼喊,小丫头却回过头吐了吐舌头,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串糖葫芦,红得像团火苗。

嬷嬷心头一紧——这便是那寒潭里捞出来的孽种?瞧着分明是副讨喜模样,哪里有半分克亲的凶相。她定了定神,从竹篮里取出供品,学着香客的样子敛衽行礼,刚要迈步过门槛,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一绊。

“哎哟!“她结结实实摔在青石板上,供品滚了一地。更骇人的是,腰间的红绸不知何时挣开了绳结,竟像条活蛇般窜了出来,直挺挺朝着那小丫头飞去!

阿灼正举着糖葫芦逗鸽子,忽见一道红影扑来,下意识地抬手去挡。红绸触到她指尖的瞬间,突然“轰“地燃起烈焰,赤金色的火苗裹着绸缎,竟在半空烧出朵莲花的形状。

“这、这是何物?“扫地的小和尚惊得丢了扫帚,香客们也纷纷后退。嬷嬷趴在地上,眼睁睁看着那截能咒杀性命的红绸,竟被孩童无意间的触碰烧成了灰烬,飘落在地时连点焦痕都没留下。

更诡异的是,随着红绸燃尽,她腰间突然传来钻心的疼,像是有无数细针在扎——那是苏锦绣施在她身上的血咒,本是用来控制红绸的,此刻竟反噬回来。

“妖怪!寺里有妖怪!“嬷嬷顾不上疼,连滚带爬地往山下跑。她瞥见阿灼歪着头看她,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映着火焰的残影,竟让她想起多年前在相府后院,苏锦绣用咒术炼化黑猫时的眼神。

“嬷嬷为何要跑?“阿灼咬着糖葫芦,指着地上的灰烬问身旁的了尘大师,“那红带子好烫呀。“

了尘捻着念珠的手顿了顿,目光掠过满地供品,最终落在山门旁那尊石狮上——石狮的眼角,不知何时沁出了滴水珠,顺着胡须滚落,在青石板上洇开一小片湿痕。

“许是香客怕生吧。“他淡淡道,却在转身时,将阿灼往禅房方向带了带,“今日风大,我们回屋抄经去。“

阿灼乖乖点头,小手却在袖袋里摸到个硬物——是昨日在山下捡到的锦囊,里面那半块刻着“灼“字的玉佩,此刻正烫得像块烙铁。她想起那个送糖人的小贩说过,这玉佩瞧着像是京城里大户人家的物件,不知为何会落在荒郊野外。

而此时的山脚下,嬷嬷正对着苏锦绣哭诉:“夫人!那寺里邪乎得很!老奴刚进门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,红绸竟自己烧了起来,定是那孽种会妖法!“

苏锦绣死死盯着嬷嬷腰间那道正在渗出血珠的咒痕,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与不可置信。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指尖的黑气不仅没有消散,反而愈发浓郁了几分,仿佛有某种不祥的力量在暗中滋长。方才那一幕仍历历在目——红艳艳的绸缎无风自燃,原本应当缠绕在目标身上的血咒竟在瞬间反噬,险些将她自己也卷入其中。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形,仿佛那道咒语根本无法施加在对方身上,反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反弹回来。

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,思绪被拉回到多年前那个阴云密布的黄昏。那时,一个须发皆白的相士曾在她耳边低声提醒:“姑娘命格偏阴,所习之术虽强,却有一大忌——若遇金命之人,咒术将如遇克星,难以奏效。”当时她并未将这番话放在心上,只当是江湖术士的危言耸听。然而如今看来,那相士所言竟一语成谶。

“金命之人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脑海中迅速浮现出某个熟悉的身影。那个丫头,那个她一直未曾放在眼里的女孩,竟然就是她术法的克星?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,愤怒、不甘、还有一丝隐隐的忌惮。她必须重新审视局势,重新规划每一步。否则,她不仅无法达成目的,甚至可能被对方反制,陷入万劫不复之地。

“知道了。“她挥手让嬷嬷退下,独自走到密室。案上摆着个青铜八卦盘,盘中的指针正疯狂打转,最终死死指向北方——菩提寺的方向。而盘底刻着的“凤“字,已被黑气侵蚀得只剩个轮廓。

“阿灼......“她舔了舔干裂的唇,眼中闪过狠厉,“你既不肯安分,就别怪我心狠了。“

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,在地上投下她扭曲的影子,像只张开翅膀的蝙蝠。而密室角落的木箱里,静静躺着件绣着七窍玲珑心的襁褓,边角处绣着的“林“字,已被虫蛀得模糊不清。

与此同时,菩提寺的禅房里,阿灼趴在案上,用那根捡来的树枝在纸上画着歪扭的符纹。了尘大师看着她笔下那些似曾相识的纹路,忽然想起三年前寒潭解冻时,水面浮现过的奇异图腾。

“师父,你看这个好看吗?“阿灼举着纸问。纸上的符纹在烛火下微微发亮,竟与寺中那棵菩提古树的年轮隐隐相合。

了尘大师合掌低吟:“阿弥陀佛。“他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,总觉得这平静的山门之内,正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苏醒。而那被烧毁的红绸灰烬,此刻正顺着门缝飘进来,在阿灼画的符纹旁聚成小小的漩涡,最终融入墨迹之中,消失不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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