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第一滴血(1 / 1)

寝殿里死寂得可怕。

凤凌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。

是谁?原身得罪的人太多,府里府外,想她死的恐怕能排成长队。

裴珩?那男人眼神淬着寒冰,但他要杀她,大概不屑用这种下作手段,更不会假借他人之手。

沈砚?那炸毛的少爷虽然嘴毒,但似乎更在意他的享受。

赫连冽?那头野性难驯的狼崽子,倒是有动机,也有那股子狠劲。

还有那个神出鬼没的卫铮,那个清高避世的谢清梧,那个笑靥如花的楚逍…甚至是看似温润无害的萧墨!

“小桃,”凤凌曦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,“去,悄悄抓只老鼠来。要快,别惊动任何人。”

小桃猛地抬头,对上凤凌曦那双此刻锐利如刀的眼睛,里面没有往日的骄纵混沌,只有一片冰冷的清醒和某种破釜沉舟的狠意。她浑身一激灵,放下托盘,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。

寝殿里只剩下凤凌曦一个人。时间一点点流逝,每一息都无比漫长。殿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,更衬得殿内死寂如墓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轻微的窸窣声响起。小桃回来了,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布裹着的、挣扎不休的小东西。

凤凌曦没说话,眼神示意了一下。小桃咬着牙,抖着手拿起那碗毒燕窝,用银勺舀起一点,小心翼翼地凑近那被布蒙着只露出头的灰毛老鼠。那老鼠吱吱尖叫,惊恐地扭动,被强行撬开嘴,喂了进去。

几乎是瞬间,那老鼠的挣扎停止了。小小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,四肢僵硬地蹬踹,绿豆大的眼睛凸出,布满血丝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怪响。

仅仅几个呼吸,那抽搐就微弱下去,最后猛地一蹬腿,彻底不动了,小小的身体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僵在那里。

凤凌曦的心沉到了冰窟底。不是幻觉。是真的剧毒!见血封喉!

她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底那点冰冷的锐利瞬间被一种愚蠢又暴戾的愤怒取代。那张苍白浮肿的脸扭曲起来,额角的伤疤因为激动而泛红。

“来人!”她尖利地嘶喊起来,声音划破寝殿的寂静,“把萧墨给本王押过来!立刻!马上!反了!反了天了!”

她的声音又高又尖,在空旷的殿宇里回荡,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颤抖,完美复刻了原身那种无能狂怒的腔调。

殿外的侍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咆哮惊动,脚步声匆匆响起。

很快,萧墨被两个佩刀侍卫“请”了过来。他依旧穿着那身月白竹纹长衫,步履从容,只是脸上带着一丝困惑和被打扰的不悦。他似乎刚在药圃忙碌过,袖口和衣襟下摆还沾着一点湿润的泥土气息。

“殿下深夜相召,不知有何吩咐?”萧墨躬身行礼,目光扫过地上那只死状凄惨的老鼠和旁边那碗燕窝,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。

“有何吩咐?”凤凌曦猛地从软榻上跳起来,几步冲到萧墨面前,手指几乎戳到他挺直的鼻梁上,“萧墨!你好大的狗胆,竟敢下毒谋害本王?本王待你不薄,你竟敢恩将仇报!说!谁指使你的?!”

她演得极其卖力,额角的青筋因为“愤怒”都爆了出来,活脱脱一副被冒犯后气急败坏的草包模样。

然而,眼底深处是一片清明,目光死死锁住萧墨的每一寸表情变化,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波动。

萧墨温润如玉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,他面色微变,直直看向凤凌曦,里面没有恐惧,没有闪躲,只有一片坦荡的惊疑和迅速沉淀下来的审视。

他看了一眼地上扭曲的老鼠尸体,又看了一眼那碗燕窝,随即目光扫过殿内神色各异的下人和侍卫,最后,视线重新落回凤凌曦那张因“暴怒”而扭曲的脸上。

短暂的沉默。空气绷紧如弦。

萧墨没有立刻辩解,反而上前一步,不顾凤凌曦指着他的手指,径自蹲下身,仔细翻看着老鼠的尸体。他的动作专注而专业,全然无视了周遭剑拔弩张的气氛。

片刻,他站起身,目光沉静地迎上凤凌曦“愤怒”的视线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:“殿下息怒。此毒霸道阴狠,绝非出自墨之手。”

“放屁!”凤凌曦厉声打断他,声音拔得更高,“这燕窝是你的人送来的!猫舔了死了,这老鼠吃了也死了!人赃并获,你还敢狡辩?”

“殿下明鉴,”萧墨从容地跪下,姿态不卑不亢,脊背挺得笔直,“墨擅医理,亦通毒术。此毒发作迅猛,中毒者四肢僵直,目眦欲裂,喉有腥气,乃是‘醉心草’所炼制的剧毒‘牵机引’!此毒刁钻,寻常人根本不知其性,更遑论调配。墨若真要谋害殿下,何须用此等极易追查根源之物,更不会蠢到让墨院中人亲手送来!”

他的语速平稳,条理清晰,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。他抬起头,目光清正:“殿下若不信,可即刻派人搜查墨的药圃。‘醉心草’形似普通兰草,叶片边缘有细微锯齿,叶脉呈暗红。墨的药圃中确有此草,但今日傍晚墨前去打理时,发现其中一株被人连根拔走,土坑尚新,周围还有凌乱脚印!墨本想明日再禀告殿下详查,不想竟被人利用,构陷至此!”

萧墨的眼神坦荡而锐利,凤凌曦死死盯着他的眼睛,试图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心虚,但什么都没有。

那双眼睛像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,平静无波,只有坦荡的愤怒和急于自证清白的急切。

“哼!说的比唱的好听!”凤凌曦冷哼一声,脸上的“暴怒”未消,心里却飞快盘算,“搜!给本王仔细搜他的药圃!还有厨房!给本王彻查!若查不出个所以然,本王连你一起治罪!”

命令一下,殿内顿时一片忙乱。侍卫头领不敢怠慢,亲自带着人奔向西跨院药圃。

凤凌曦没有跟去,她重新跌坐回软榻上,捂着胸口,大口喘着粗气,一副被气得狠了的模样,眼睛却半眯着,余光始终没有离开跪在地上的萧墨。

萧墨微垂着眼安静地跪立微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,遮住了眸中神色,只有紧抿的唇线透着一丝紧绷。

不知过了多久,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侍卫头领回来了,神色凝重,他身后两个侍卫抬着一个小巧的竹筐,里面装着几株被踩踏得蔫头耷脑的草药,根部还带着湿泥。

“禀殿下!”侍卫头领单膝跪地,“属下带人仔细搜查了萧公子药圃!确如萧公子所言,药圃西南角有新鲜翻动痕迹,一株形似兰草、叶缘有齿、叶脉发红的草药被连根拔走,只余土坑!坑边泥土凌乱,有踩踏脚印数枚,大小不一,深浅不同,绝非一人所为!属下已将此处草药连同周围土壤带回!”他指了指竹筐。

凤凌曦的心猛地一沉。有醉心草被拔走!萧墨说的是真的?至少药圃被外人侵入破坏是真的!

“厨房呢?”她追问,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。

侍卫头领脸色更加难看:“属下随即带人封锁厨房,严查所有接触过燕窝食材及器具之人,发现负责烧火添柴的一个小侍,名唤‘阿旺’的,不见了踪影!同屋的人说,晚膳后就没再见过他。他的床铺凌乱,几件旧衣也不见了。属下已派人全府搜查,暂无踪迹!”

烧火小侍失踪了?

药圃被破坏,醉心草失窃,下毒燕窝,烧火小侍失踪环环相扣!这绝不是临时起意,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栽赃嫁祸!目标是她,但也把萧墨拖下了水!

线索断了。指向外人?还是府内有鬼?!

她挥了挥手,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惊悸:“知道了…把东西留下…都退下吧…本王…本王要静一静…”

侍卫们躬身退下,小桃担忧地看了凤凌曦一眼,见她闭着眼靠在软枕上,脸色灰败,也默默退了出去,轻轻带上了殿门。

偌大的寝殿,瞬间只剩下凤凌曦和依旧安静跪在地上的萧墨。

凤凌曦靠在软枕上,浑身脱力。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,方才强撑的精力如潮水般退去,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深入骨髓的寒意。她缓缓睁开眼,目光落在跪在光影边缘的萧墨身上。

他依旧跪得笔直,月白的衣袍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清冷。低垂着头,看不清表情,只有侧脸绷紧的线条显露出他并非表面那般平静。

“你也下去吧…”凤凌曦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带着浓浓的倦意,“今日委屈你了…”

萧墨闻言,终于缓缓抬起头。烛光跳跃在他清俊的侧脸上,那双墨玉般的眸子看向凤凌曦,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惊疑和屈辱,反而沉淀着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。他没有立刻起身,只是深深地看着她,那目光似乎穿透了她脸上刻意维持的疲惫和惊悸,直抵深处。

“殿下今日之举与传闻大相径庭。”他开口,声音低沉了几分,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。

凤凌曦的心脏猛地一缩!糟了!他起疑了!

就在这心神剧震的瞬间,一股无法遏制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头,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,只觉得胸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,眼前阵阵发黑——

“噗!”

一口粘稠的黑血,猝不及防地从她口中喷溅出来,星星点点,溅落在那华贵的月白裙裾上,刺目惊心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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