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芙扑通拽住他胳膊,哽咽道:
“你让我搬走,是觉得我伤害安安?我们认识二十年,你还不了解我么?我不可能这么做!”
凌景曜望向她,眼底噙着说不出的冷意,“安安长大了,我要多为她考虑。”
看似考虑,实则是想和她撇清关系,许芙顷刻慌了心神。
眼见他手已经搭在门把上,许芙溢出眼泪,撕心裂肺的抽泣起来。
“我真的没有欺负安安,我要是撒谎,我…我就再瘸一条腿!”
“曜哥哥,别赶我走,你…你不是最疼我的哥哥吗?”
“我母亲走了,我在这个世界上没亲人了,难道连你也要抛弃我?”
哭诉到最后,她无力的跪坐在地板上,凌景曜仍旧没有妥协,递了张手帕后果断离开。
门一关,许芙眼角的泪水瞬间止住,攥着手帕的指骨用力到泛白。
红着眼拨通了个电话,“给我办件事。”
…
黑色轿车内,凌景曜望着餐厅里的一幕,掌心的烟盒不自觉揉皱成团。
他看到陈观棋将切好的牛排端过去,姜时沅礼貌推开,她挺安分守己的。
但陈观棋转而夹起一块,喂到安安嘴里,安安毫不犹豫吃下,还朝他甜美一笑。
挺可笑的,倘若不是秀雅也在那,他还以为那是一家三口。
捻灭烟头,拨通电话,漂亮的薄唇冷笑着。
待到腻的那天,他会选择利落离婚的。
但在那之前,他决不允许有人碰他的妻女。
…
深夜,寒风凛冽,街道凄凄冷冷,年久失修的灯泡忽闪忽亮。
走出餐厅,凌秀雅握住姜时沅的手,莫名笃定:
“嫂子你信我,我哥只是不懂表达感情,他心里是有你的。”
姜时沅很轻的笑出声:“你这是哪来的错觉?”
凌秀雅想说这不是错觉,然而还没张嘴就被推着上了车。
看着前方轿车消失的背影,凌秀雅深深叹气,其实她真的是那么笃定的。
毕竟在她印象里,那个哥哥虽说冷傲,但更多的是倔犟。
当初逼他娶姜时沅,以他的性格要是真不愿意,就算有人拿枪抵到脑门也不可能妥协。
况且凌老太说是闹绝食,也就闹了一会儿,第二天凌景曜就把彩礼打到姜家的账户上。
爽快的令人瞠目结舌。
要不是后来许芙被弄得意外残疾,她想,她哥跟姜时沅会有另一个走向。
—
天还没亮,凌老太就打电话过来,说这几天郁闷到吃不下饭,要见着安安才有胃口。
紧接着,发了几张脸色苍白的照片过来。
总不能真让老人家饿晕,姜时沅将安安送过去以后,寒暄几句匆匆离开。
就像那位律师所言一般,她从城南跑到城北,从市区绕到郊区,没有一家律所愿意待见。
挺狠的,但那个男人向来对她铁石心肠,早已习惯到麻木。
除了京市,也就港区的最好,但港区…
正苦恼着,手机弹出一条信息。
姜时沅点开一看,惊得车子险些撞到栏杆。
匆匆赶到餐厅,门口已经被贴上白色封条。
没多久,陈观棋也赶来了。
看到封条,硬生生被气笑,毫不避讳的咒骂了句龟孙。
姜时沅扭过头,与他的视线交汇到一块,眼眶兀的泛红。
“对不起,是我连累你。”
听得出,她很愧疚。
陈观棋混不吝一笑:“又不是你的错,没必要道歉。”
姜时沅愣住,她以为他会冲自己臭骂几句。
“真没关系,”陈观棋轻描淡写:“这家店也只是投来玩玩,关掉也好,我最近也要忙电影拍摄。”
姜时沅低头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里。
她知道,不是的。
听经理说,陈观棋计划把这里打造成高级会所,将来宴请贵客,一年前开始规划,投入大量心血和时间。
现在却因自己的关系,出师未捷身先死。
沉默数秒,姜时沅快步走到轿车前,她不能让对方受这种气,也没这个脸。
她要去找凌景曜理论,这做法太卑劣了。
还没推开车门,手腕忽然被握住,整个人被拽着往另一辆车带。
陈观棋神色慵懒:“比起去找他,还不如跟我去见个老熟人。”
姜时沅还没缓过神,人已经被塞到车上。
两人丝毫没发现马路对面的黑色轿车里,有人在拿手机疯狂拍摄。
……
车子平缓行驶,街道开始变得拥挤,店铺橱窗玻璃蒙着厚厚的灰尘,街景看起来很陈旧,像一张泛黄的老照片。
陈观棋将车子停在老茶馆门口,熄了火,将饼盒拎下车,盒子里装着老字号的桂花酥,那人就喜欢这一口。
步入老茶馆,经理便起身朝他们走来,嘴角挂着浅笑:“陈少爷,姜小姐,里面请。”
姜时沅亦步亦趋跟在陈观棋身旁,四周张望。
古色古香的轻纱隔断映入眼帘,高挑的木梁托起檀木雕花天花板,四处散发出淡淡的茶香。
很快走到二楼包间,陈观棋回头,高深莫测般:“待会别红了眼。”
姜时沅有点懵,这时,包厢门被推开。
里头站着一位优雅的女人。
当她转过身,于空中对视的一秒,姜时沅的眼圈不受控红了又红。
苏梅,国内外有名的导演。
当年姜时沅特意飞到英国毛遂自荐,拜她为师。
苏梅见到她的诚意,破例特招,结果她却挺着肚子灰溜溜回国…
陈观棋抬手,慵懒一挥:“小姨,久等了!”
小姨?
姜时沅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,怔怔望向他。
陈观棋望回她:“知道我当年为啥气你了没?我小姨好意为你特招,连宿舍都替你安排好,你居然临门一脚,跑回家生娃。”
姜时沅顿时恍然大悟,喉咙发紧:“对…对不起。”
话才落,陈观棋俊脸凑近,“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,说,你要怎么补偿我?”
他靠得极近,超过一般的社交距离,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好看的令人心跳加速。
姜时沅喉咙微滚,脸颊飞起一片不自然的红晕,局促往后挪。
她一挪,陈观棋就跟着往前走,眼底笑意浓烈。
这个女人真的很美,特别是那双妩媚动人的眼睛,像小狐狸一样勾人。
独有的清香气息勾得人心痒痒。
苏梅上前拉住姜时沅手腕,“来,你坐我身边,观棋从小就爱逗女孩子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姜时沅笑着点头,不知怎地,似乎从对方眼里看到微妙的异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