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坛中真相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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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恒晕过去后,宁夫人的小腹处突然剧烈起伏,胎动异常,肚皮下像是有东西在疯狂冲撞,隆起的形状不断变化,看得人头皮发麻。

“不好!”

云起一剑挑开宁夫人的袄裙,露出她腹部的皮肤。

“啊!”

众人被吓得惊呼出声,饶是言瑟瑟也被震得滞了一瞬。

只见整个肚子布满了青紫色的血管,像蛛网般缠绕着,而在血管的尽头,隐约能看见个扭曲的影子在快速的移动。

“是胎儿反噬了!”

宁夫人身边的丫鬟吓得尖叫出声,身子连连后退。

“瑟瑟,快!”

云起喊了一声,言瑟瑟立即上前,快速地取出银针,扎在了宁夫人肚子周围的几个穴位上。

等银针扎完后,宁夫人的惨叫声渐渐低了下去,腹部的起伏也平缓了些,直到归于平静。

“夫人,你……”

宁夫人的丫鬟又被惊吓地叫出声,众人均向宁夫人看去,却发现她的容貌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。

众人眼见着她满头的青丝慢慢变得花白,娇嫩白皙的皮肤开始起了皱纹,不过片刻功夫,就从美貌的少女模样变成了憔悴的老妇人。

“我的脸……我的脸怎么了?”

宁夫人看着自己的手变得皱巴巴,又急忙摸上自己的脸,一下子摸到了脸上的皱纹,顿时惊恐地哭喊:

“不!不!我的脸!我的美貌!”

“我要吃饺子,我要吃饺子!”

边哭边扑向散落在地上的饺子,抓起一个就往嘴里送,动作绝望又癫狂。

言瑟瑟看着她衰老的模样,突然想起了宁夫人的生母柳氏的结局。或许从一开始,这“还童饺”就不是驻颜术,而是一场用血肉献祭的诅咒。施术者终会被自己滋养的罪恶吞噬。

她转头看向云起,对方眼里也没有“大石落地”的喜悦,只有沉沉的悲悯。

宴客厅的雪还在下,将顾家的红灯笼染成了模糊的橘色。

言瑟瑟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,将地上的几块饺子拾起,小心翼翼地包好,这或许是这些无名胎儿唯一被好好安葬的机会。

云起走到她身边,将身上的大氅披到她肩上,说:

“披上吧,太冷了,今晚还有的忙!”

言瑟瑟也不拒绝,将大氅系好,看向江独手里捧着的坛子,抬步向地下室的方向走去。

地下室的石门早已经被推开,可一走进去,一股混杂着防腐药水与血腥的寒气还是铺面而来,让人恶心地想吐。

里面已经被衙役们点燃了油灯,灯芯的火苗在穿堂风里剧烈摇晃,七只瓦坛被照得忽明忽暗,营造出一股诡异阴森的气氛。

言瑟瑟和云起走近那瓦坛,只见坛口蒙着浸过油的黑布,布上用红线绣的竹叶纹在光线下扭曲变形,像一张张婴儿哭嚎的小脸。

“小心脚下!”

云起的声音从旁传来,他用剑鞘拨开地上的锁链。言瑟瑟低头,拿起一段锁链,发现这链节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,末端缠着褪色的红绳,红绳的系法也是长命结。

“应该是用来束缚怨气的!”

她的指尖轻轻抚过冰冷的链节。

“但看样子,并没什么用。”

最左边的坛子突然微微晃动,发出声响,黑布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。言瑟瑟与云起对视一眼,同时伸手掀开。

只见坛中浸泡着的是一个已经成型的胎儿,估摸着应该有七个月,眼睛已经睁开了一条缝,细细的瞳孔里在火苗的映照下,竟像是在眨眼,看着无比瘆人。

胎儿的手腕上还缠着红绳,绳尾系着一个小银铃,和宁夫人房中找到的一模一样。

“是第一个失踪的张员外家的媳妇的孩子,你看,这个绣着那媳妇的名字,彭月娘。”

言瑟瑟将黑布右下角绣着名字的地方拿给云起看。

“胎儿应该是被剖腹取出来的,她的头型圆润,不像经过产道挤压的。这坛子里的水里也放了当归和红花,难怪能保存这么久。”

云起一次掀开其他几个坛子,发现每个坛中都是不同月龄的胎儿,最大的有已经足月九个月的,最小的才刚刚成型,手脚都没有长利索。

最后一个坛子却是空的,上面的黑布绣着宁夫人的名字,内壁里却刻着柳氏的名字,字迹被血浸透,早已经发黑。

言瑟瑟用匕首刮下一点血痕,放在鼻下轻嗅:

“是人血!”

她想起云起找到的旧卷宗:“这字迹二十年前就刻下了,宁夫人可能觉得这是早已注定的结局。”

“坛底有东西!”

言瑟瑟轻轻地从坛底取出一张揉皱的纸,上面浸满的献血早已干涸,展开时纸页脆得像枯叶。

她小心翼翼地慢慢打开,只见上面的字迹潦草扭曲,显然是濒死时写就的。

“还童饺,用亲骨肉做馅料,虽能驻颜,却会被怨气反噬,子子孙孙,永无宁日。若想解咒,需以施术者心头血喂之……”

后面的字迹被血水晕开,模模糊糊只剩下“饺子”两个字还能辨认。

“宁夫人知道会反噬。”

言瑟瑟将血水按原样折好。

“她生母早就给她留下了警示,可她自己不肯信,还犯下了罄竹难书的滔天大罪。”

云起的软剑突然指向坛口,那里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小的血珠,正顺着坛壁往下淌。

“是怨气,是那些亡灵的怨气!”

其中一个衙役惊恐地叫起来,边叫边往外跑,差点撞翻地上的坛子。

“闭嘴!”

云起的软剑抽到那衙役的脖子,将人瞬间打晕。

“拿火把来!”

有大胆的衙役举着个火把交给云起,云起接手的刹那衙役立即退后,又离那坛子远远的。

云起将火把靠近那坛子,火把燃烧的温度瞬间烤散了坛壁上的血珠,发出噼啪的声响,像有无数细小的声音在尖叫。

地下室显得无比诡异,大家都惊恐地挤到了一起。

楼梯突然传来响动,宁夫人被衙役押了下来,她的袄裙已经褴褛不堪,花白的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,唯有那双眼睛,还亮得诡异。

她下来看到那些坛子的时候,突然疯笑起来,笑声在密闭的地下室里回荡,像无数婴儿在啼哭。

“你们看啊……”

她挣脱衙役的束缚,扑到那块绣有自己名字的空坛前。

“这是我的位置!二十年前,我娘就为我准备好了!”

她撩开衣襟,露出那诡异的腹部,那里面的东西正在缓慢移动,像是有生命般爬向心口。

“我娘当年就是这样,要生肚子里的那个弟弟,然后生不出来,血就顺着坛壁流,流了整整一夜……”

言瑟瑟见此,大概明白了宁夫人生母的死因。所谓的血崩,根本不是生产意外,而是腹中的胎儿早已经畸形,根本无法正常降生,活活把自己熬至血流干而亡。

“啊……又开始了!”

随着宁夫人的一声痛呼,只见她肚子里的胎儿又开始异动,像是有好几双小手不停地抓挠,左右剧烈起伏不定。

“瑟瑟,再用银针压制。”

云起喊道。

言瑟瑟利落地拿出银针,让云起控制住宁夫人不乱动,眼疾手快地把银针扎在了已经被扎过一遍的穴位上。

“啊……”

宁夫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肚子开始慢慢平静,云起也渐渐松开双手,宁夫人却趁人不备,撞开言瑟瑟就扑向楼梯口。

已经清醒的顾恒不知何时站在那里,脸色惨白地看着这一切。

“夫君,你来看我了?”

宁夫人的笑容温柔得可怕,听得所有人浑身起鸡皮疙瘩。

“夫君,刚才孩子踢得太用力了,都把我折腾疼了,你要来摸一摸吗?”

说着,她的双手抚上小腹,轻轻在那隆起的小腹上打圈抚摸。

“这是你唯一的孩子,你来摸一摸嘛……”

说着,她的右手就要拉顾恒的手,却在要拉到顾恒胳膊的一瞬间,指尖银光一闪,猛地划过顾恒的脸!

“啊……”

一声凄厉地尖叫后,顾恒捂着自己的脸坐在了台阶上,指缝间献血汩汩往下流。

不知何时,宁夫人将头上的银簪藏在了手里,她趁着去拉顾恒手的时候,用力地划伤了顾恒的脸。

“哈哈……哈哈……”

宁夫人开始疯狂大笑。

“你现在也变成丑八怪了!”

“哈哈……想要变回原来的样子吗?那你就要跟我一样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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